文/曹树高

春节到了，喝酒的事多了。亲戚来了要喝点酒，朋友见面要喝点酒，三十晚上一家人团聚，也会开瓶酒……节日里，喝酒的由头，肯定有许多。每当，我端起酒杯，我就想起最难堪的几次醉酒。

1971年中秋，我在生产大队担任会计，那时我这个毛头小伙子，根本不知道酒的威力。那天，我从大队部回家，路过下放的知青点，两个王姓的兄弟俩叫住我，说今天是中秋你别回家吃饭了，就和我们一起喝点酒吧。我们都是同龄人，当即同意。三个年轻人围着一个小桌，就几样小菜喝起酒来。他们是下放在我们这儿，有家难回的知青，我是一心想走出家门的农村青年，有着共同的志向。谈着心事，说着理想，慢慢地喝着小酒。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，队长的哨声响起，他们俩要去做工了。可桌上还有小半瓶酒，王姓的弟弟让我带走，我说算了，一口喝掉。我拿酒瓶嘟嘟，一口喝下去。他们俩看呆了，说这样你不醉呀。我也没醉过，也不知道醉酒的滋味，说没关系，你们做工去吧我回家了。当我出了他们的家门不到50米，就觉得头大得像巴斗，腿直晃脚也不听使唤。我糊里糊涂地走进家门，倒头便睡。母亲看到我摇摇晃晃，满身酒气问在哪喝的酒。我指指，说在二王那儿……这是我第一次醉酒。那天晚上，父亲找我谈话教训我，喝酒能这样喝吗？我说以后不喝了，打我也不喝。

后来，我离开家乡，走进军营。部队是不允许战士喝酒的，几年间我没喝过一滴酒。1979年元月，我的两个老乡要离开上海复员回家，这是我送别一道当兵的最后两人。他们来同我告别时，我特地买了4瓶七宝大曲，让炊事班炒了几个菜招待老乡。喝酒时，连里的刘技师也来了，我给每人倒满一杯，两个老乡说喝不了，我说醉了也要喝，你们就要回去了。刘技师说，能喝多少就多少。我端起杯一口就半杯，他们三个也开始喝酒。好容易把杯子喝干，我又给他们倒酒。他们不肯喝，我说不把酒喝完谁也不许走，我拿起杯子嘟嘟地喝完了，并说你们慢慢喝。其实，我喝酒也是带着思乡之愁，几年没回家了。两个老乡喝完，我又倒满，硬是逼着他们把4瓶酒喝完。酒喝完了，我也醉了，往床上一躺开始呕吐。连长看到这情形，向师部参谋长报告，说我无组织无纪律酗酒。这次喝酒，差点被处分。我写信告诉爱人，她告诫我以后注意点，醉酒对身体伤害很大，这是我第二次的醉酒。

转业后，那次在一个单位吃饭，我想早点回家，与一个同事拼上了。他说，你要走先把这酒喝完。我二话没说，端起大杯子就喝下去了，一桌的人鼓起掌来。酒是喝完了，可我走不了了。那晚，我怎么回到家的，自己一点也不知道。我只记得，女儿为我端来盆子，我趴在那儿吐个不停。不过，每次喝醉，我心里特别后悔，都在暗暗发誓，下次决不再喝了。可到了桌上，又抵挡不住别人的劝说，又喝醉了。我醉酒，多数都是与人拼斗，与人赌气，或是带着忧愁。几十年了，我醉过几次，自己也不清楚，真正自己喝酒而醉，可没有一次。去年，我看到有条消息，在酒席桌上如果劝别人喝酒，出了事要负责任。我想，这一规定好，如果早有这样规定，我也会少醉几次。

现在退休了，应酬的事没了，醉酒也很难发生。每次回老家，兄弟们劝我喝酒，我就说，古人说，五十不劝酒，六十不留宿，七十不留饭，八十不请坐。现在人寿命长了点，增加10年吧，也是60不劝酒呀，你们就不要劝我酒了。